離職—學會跟過去的自己道別

如何好好在職場上說再見？

晚上十點多，上完法文課回到家門口，終於結束了這個像被賀爾蒙炸過的一天。夜深了，是時候該回家洗洗睡了，然而，踩在堅硬的水泥地上，我卻感受到不真實，有個結卡在心頭揮之不去、難以跨越，決定在雨中散步一會兒，讓綿綿細雨洗過一遍，看能不能洗出一個明白，理出這般複雜心情一個好的解釋。

我提出了離職，即將離開這間待了兩年的公司。

掙扎了三個月，還是得邁出那一步，只有真的說出了「離職」，進入了這個對話窗，才是真實，否則心中演練千百遍，夢中的自己多麼威武，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。這不是我第一次離職，卻是心情最複雜的一次。

兩年來，合作順手，甚至心有靈犀。
一路走來感激太多，只是我要的已經不一樣了。

和平分手，卻悵然若失。

驀然回首，原來已經走了這麼遠

剛進來這間公司時，絕對是我這輩子最糟糕的日子，媽媽進了加護病房，三個月後便離世，所以在這間公司的起筆，真的是說有多難熬就有多難熬，有多掙扎就有多掙扎，每天在醫院、公司、住處往返，茶不思飯不想，毫無胃口，全家人體重都在用肉眼可見的狀態直直下墜，每天晚上睡覺不敢關燈，手機一個震動絕對是從床上跳起床，恐懼到翻掉。

當時除了盼望奇蹟，只有一個願望：「我只想好好工作。」畢竟，比起親手簽下放棄搶救同意書，看著媽媽離人生終點越來越近，能只需擔心工作真的是史上最幸福的事情。然而事實是，當下的自己，連一口呼吸都覺得難。

後來，媽媽過世了，我也如願… 只需擔心工作了一陣子。

一轉眼兩年過去，從一開始的埋首工作，對每一天都很感激，覺得只需工作真是太輕鬆寫意了。經歷過重大巨變，對於生活的心態，是非常超然的存在，而且抗壓性之高，巨石般問題扛在肩上都沒什麼感覺。日復一日，隨著時間越來越久，也漸漸達成了當初預期在這間公司的目標，又貪心地望向更遠的地方。

原來，已經很久沒有沈澱夢想了。

曾經，我可是談到未來會發光的少年呢！

媽媽進加護病房前，已經重病了大半年，我當時毅然離職，陪伴媽媽度過了無數化療、放療、手術。後來，記憶十分猶新，醫生走進病房，帶著戰爭勝利的語氣說：「我要講個好消息，癌細胞已經幾乎消失了！」細節模糊，但感受還清晰可見，多麼如獲重生的感激涕零，只差沒有下跪。爾後，慢慢思考下一步並開始找工作，但也就是一眨眼的時間，前後不過一個月，天蹟變天譏，急轉直下，再也沒能回頭。

命運如撒旦滾下巨石，無可避免也無從逃避。
但願珍惜當下，只求問心無愧。

而那一整年，白天黑夜與恐懼併存，深怕聽到任何消息，也害怕沒有消息，那個曾經發光的少年，根本不敢妄想未來，因為彷彿一抬頭就看到了沒有媽媽的未來，只想活在當下，至少那時的我們擁有同樣的時間，佇立在同一條戰線，生死未知，但誓一路相隨，直至奈何橋邊，天地水間，祂的天旅、我的未來。

「天地有命，富貴在天。」世界上最悲傷的問題往往是沒有答案的。
因為走過才能灑脫，只願擁有這種悲傷共鳴的你也能找到一絲平靜。

一直到今年，我才終於漸漸找回那個談到未來會發光的自己，不再恐懼，盼望未來，享受當下，尤其感動能再次看到在學習路途上瘋狂的模樣：因為一部電影，愛上法文拾起了一個語言；因為熱愛血液在激烈運動後的澎湃激昂，成為了一週六練的辣個女人；因為技術學海無涯又神秘迷人，開啟每週技術讀書會的節奏；因為山水磅礴、大自然總是讓人沈靜懾服，踏上了每月一山的旅程。

2020 是個艱難的一年，老天帶走了很多人，卻也是我羽化蛻變的一年。
我感受到那個帶著瘋狂的自己，從起步、慢走，漸漸加速，開始衝刺，而我相信有一天，這陣風會帶我飛翔！

幸福是什麼？
對過去感到釋懷，對現在感到滿足，對未來感到希望。

開戰前奏：工作之於愛情

對我來說，工作跟愛情真的一模一樣，都需要認真對待，懂得選擇，問心無愧，連分開都是同樣的刻骨銘心。

你以為你想清楚了，可是在開口前，聲音在抖、手都是汗，連發出那個會面邀請都如同射出一顆子彈般困難，因為你深知，這是第一步，也是不能回頭的那一步。

內心迴響出那首歌：「你常解釋這樣的一切都只是開始，我覺得是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結束。」 — 李聖傑【最近】

「明天有空喝個咖啡嗎？」幾經掙扎，我終於發出了這個訊息，向主管射出這個神秘開關。是的，不能回頭了。

第一場：讓一切歸零在這聲巨響

最終，我們在樓下的咖啡廳開始這個靜如止水卻又波濤洶湧的對話。

Ｈ：「你想討論什麼呢？」
我：「先讓我喝口咖啡吧。」開始大灌咖啡，差點被我乾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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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：「我要離職了。」
一陣 0.5 sec 波動拳飄過，我相信他有所準備，但還是感受到了那半秒的凝結。
Ｈ：「好，那預計什麼時候呢？」
我：「預計一個月後，大概是 11/06，可往後緩衝一週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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實行「敵不動我不動」策略中。

Ｈ尷尬：「呃你有要說什麼嗎？比如為什麼？」
我：「你覺得呢？我想知道你怎麼想的。」

這次對談，我準備了不少，包括幾天前抱佛腳的翻過「最後下班的人，先離職」那本書，看了無數篇離職的文章，詢問朋友建議，還跟我妹手忙腳亂的模擬案發現場，但其實後來我只確信一件事，秉持真誠，留住感覺。

你可能會忘記一個人做過什麼，但你不會忘記他帶給你的感覺。

我是個異常直白的人，在工作上不懂得說謊，也覺得沒必要，甚至有時撿到槍，沒有惡意可是傷害仍舊足夠，總在會議中開一槍嚇壞全場，很感謝公司給我開砲的空間，也不會視我的疑慮為質疑。

一體兩面地，同時我也是非常真誠的人，以公司利益為重，儘可能幫公司省錢，涉及我的領域，對公司最好的決定，就算被誤解也會背著責任與壓力執行，有些事很難解釋，更多時候是沒有管道解釋，但不論如何，不抱怨、不後悔，可以溝通的事情盡可能了解，不能溝通的誤區憑直覺相信。

畢竟，到頭來只有真誠、信仰與感激，才是人與人相處的基礎，也才是在你面對鏡子中的自己時，氣場最坦蕩自然的模樣。

You’re never wrong to do the right thing.
做對的事情永遠不會錯。——高年級實習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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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我們聊了很多，Ｈ理解為何我想要離開，畢竟兩年了，以工程師來說蠻久的，而且公司也沒有新的大目標，本來今年要拓展國際市場因為疫情停滯，沒有拓展市場也不會擴編團隊，那所有人就是重複在做一樣的事情，我做了兩年會覺得無聊喪失熱忱也很正常，也稍微聊一下合作過程的溝通，還提醒我如果進到下一間公司要注意上班時間（我的工作節奏日夜顛倒 😅）。

一切就這樣很順利的進行完畢，卻像是一場未完的婚禮，殘有餘韻。

回到公司，心情真的是複雜得難以言喻，明明應該要感到開心，終於解開一件心頭結，但更多的是滿滿的不捨。滿出來遍地的淚，跑到廁所裡大哭了一場，提分手的人真的沒有比較不痛。

內心戲爆棚，迴響出那首歌：「在我心上用力的開一槍，讓一切歸零在這聲巨響。」——張惠妹【人質】

不論如何，結束了。釋然卻悵然。

第二場：大人的對話，思想瞬間長大

我希望親口跟老闆Ｋ談這件事，Ｈ表示沒問題尊重我的想法。有了先前的經歷，這次的邀約沒有那麼緊張了。

吸了吸鼻子、整理了會兒情緒。
我私訊Ｋ：「這兩週什麼時候有空喝個咖啡呢？」
Ｋ：「等一下四點如何？」
我：「好。」長痛不如短痛。

Ｋ是個談到產品跟世界觀會發光的業務大師，但對研發部的運作不甚理解。在還沒開始對談之前，就大概知道這場對話不會那麼煽情（自己煽自己的部分…），畢竟沒有共事過，沒什麼感情基礎，比較像是基於尊重的對談。

不過我錯了，這場對話我得到的太多太多，對於未來、世界觀、成長思維，也終於理解他這兩年嘗試描繪出的視野：「捨棄本我、追逐超我」。

老樣子，我們在樓下的咖啡廳進行了對談。

Ｋ笑笑地：「嗨你想聊什麼？」我必須讚賞那個笑容非常業務專業，每次看到都覺得放鬆許多。
我：「我要離職了。」毫不猶豫，直切主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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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一陣 0.5 sec 波動拳飛過，我看到了凝結的嘴角，我相信他也有心理準備，可見，這種衝擊不是有準備就能面無表情扛下的。

Ｋ稍微嚴肅：「Ｈ知道了嗎？」
我：「知道了，我今天早上跟他說了。」
Ｋ眉頭微皺，嘴角嘗試專業：「好，他知道就好，大概什麼時候呢？」
我：「預計 11/06，可往後緩衝一週。」
Ｋ筆記 ing：「嗯好，好，好…」真誠地等待我下一句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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實行「敵不動我不動」策略。

Ｋ發現我沒有要主動的意思，露出專業笑容：「為什麼想離職呢？」
我不動聲色：「你覺得呢？我想知道你怎麼想的。」

是的，我想要知道他們心中真實的反應與見解，而這個答案在我開口後將不再純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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Ｋ直接講到重點，而且清楚公司問題在哪，其實我很驚訝。

• 公司因疫情並沒有如期邁入下個階段，也沒能擴編團隊，在一個地方工作久了，會需要成長，如果公司沒辦法提供這樣的需求，就必須換環境。
  這真的是主要原因。
• 公司一直缺少一個國際型人才進行內部溝通與內外整合，因此儘管溝通上問題不大，卻已足夠在時間長流中磨損熱枕，只有足夠視野與經驗的人才能擔任好這個角色。
• 此外，我也另外補充，對於自己在公司的定位跟凝聚力沒有到位，覺得自己遺失在公司的洪流中，好像有在做事但不知道這件事的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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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Ｋ說了很多，他是那種開啟話夾子就停不下來的人，常常講著講著就不知道講去哪裡，但我發現這是一種創業特質，我曾在某個人身上看到過，坦白說當時我很受不了，這樣的人花很多時間在思考，思維傲氣，純粹追求站在更高的地方暢談更偉大的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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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我退了一萬步，不再是尋找一個答案、追求一個結果。這才發現，原來過去的我一直嘗試從Ｋ的話語中得到一個「實體的結論」，但真正的智慧只能意會難以言傳，到頭來你還是得回到自己。

拋開一切，我意識到我得先嘗試理解這場對話，你必須站在外太空才能看清地球，他的思維廣大、跳躍，但慢慢地，當你譜出他嘗試繪出的畫，你會發現你看透了以前一直少了什麼的思維。

整個對話很長，我盡可能擷取記憶：

• 國外的大企業，就算是同質的公司，都在尋求合作，比如特斯拉開放專利給其他公司使用，讓所有公司一起蓋充電站，因為特斯拉深知在燎原廣闊的歐美，一個人、一間公司是沒辦法做到的，只有合作才能讓電動車成功；反觀，台灣佔地小，Gogoro 一間公司就能處理全台灣的充電站，因此，往往台灣封閉技術，能單幹就單幹，卻失去更大的市場、世界。
• 台灣人才能力普遍很強，但視野不太夠。
• 頂尖的人跟底層的人最容易合作，而位於中間、不上不下的人，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，又似乎有點能力，但因為爬不上去，容易愛搞事、搞小團體。勤勉自己盡快爬到頂尖的族群，才能接觸到不同視野的人、事、物。
• 1 個人才 ≥ 100 人力。比起跟一百個人談話獲得雜訊，找到該領域頂尖的人對談更有意義。
• 國外的人力市場在縮減，那更應該勇敢前行，因為除非「突破性的技術革新」出現，才會重新開啟這道門，否則這道門只會越來越窄，現在不嘗試更待何時？
• 「鯊魚池裡游出來的都是勇士」，如果想要得到人才，就從最洶湧的地方挑選，因為他們是在妖魔鬼怪裡面存活下來的鬼才。
• 「讀萬券書不如行萬里路」，讀書是好事，但有些事情只有真正拳拳到肉與世界級人才交流才能感受。
• 想清楚自己要什麼：當時出國時也不知道前方怎麼樣，但可以先從第一步開始，望向遠方目標的方向，只要方向對了就勇敢向前，不害怕失敗。
• 如果想要出國，嘗試加入大公司，進入核心團隊，你會看到更不一樣的世界（他做到了他可以說嘴，但凡人如我… 談何容易😂 ）。

捧著滿滿的收穫回到座位，同時大腦停不下來，反覆反芻，這個思維成長太浮誇，讓我很想貓自己幾拳，相見恨晚。

九言勸醒迷途仕，一語驚醒夢中人。

第三場：最欣賞的辣個女人

最後，我跟傳說中的四川小辣椒好好聊了一杯咖啡的時間，必須說這是三場裡面最坦承、真心、舒服的對談。

Ｆ是公司內我最欣賞的人，嗆辣直白、精明幹練、使命必達。

時間退回到一年前，我們第一次 1 on 1。
Ｆ打趣地說：「我覺得從你身上看到了我年輕時候的影子。」
我 😳😳😳，過了一會兒：「我也覺得。」（燦笑，難怪特別喜歡她）

我們平常在工作上的業務幾乎完全沒有交疊，也蠻可惜沒能跟她一起共事，也許會是個很和諧的畫面吧（事實上我們各自在工作上都走直白凶狠 (?) 路線，但不知道為何，總覺得這個幻想異常默契。）

沒錯，我們又在樓下的咖啡廳，喝咖啡喝到免疫。

Ｆ已經在位置上，眼睛笑笑地看著我走進來。
Ｆ：「嗨～」
我蹦蹦跳跳入座：「嗨咿～好久不見。」閒聊了一下，最近比較少碰到。
Ｆ：「怎麼了想跟我聊什麼？我聽Ｋ說你要離職了。」
我：「對的。」哇直接開槍了嚇我一跳。
Ｆ：「這樣啊那你有什麼要跟我聊的嗎？我不知道我能給你什麼建議欸。」
我堅定誠懇：「只是想親自跟你講這件事，跟你聊聊。」

Ｆ：「哦好啊沒問題，那你開始找工作了嗎？接下來有什麼規劃？」
我 😳😳😳，靠北被先攻了，果然是欣賞的前輩，拿槍的速度都比我快。
我支吾：「呃接下來就是… 欸等一下我還沒準備好，一下好多問題。」說好的從為什麼離職開始呢 😂

攻速之猛，思路之快，甘拜下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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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，我們聊了很多，發自內心，每一句都是真實，也終於將真正的問題攤出來分享。也許是Ｆ散發出來的同理心，一張白紙真心想要理解的氛圍，讓人感到安全、放鬆、被重視。

這是女性先天的優勢，更會處理複雜的情緒問題。就算一句話也沒說，自帶 Buff 的氛圍會在空氣中綻放，讓人冷靜平和，心情舒服，工作久了，亦如愛情，你緊抓的是那個感覺，不是初時的激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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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就得提及差點發生命案的一次爭執：

某一次我與產品經理針對一個不合理的流程正在進行激烈的溝通，而就在一個空氣安靜的瞬間，旁邊某個不相干的人突然爆出一句話：「有問題就要說啊！」

我相信對方並無惡意，但那個當下我的理智線 差 點 斷 掉，就差那麼一點點點要拍桌開砲了，主要是因為我們正在溝通且情緒激昂，不相干的人在此時講出這句話煽風點火了 🤯

就在我俠著火焰轉身準備拍桌之時，剛好視線範圍內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Ｆ，背對著我敲著鍵盤，彷彿沒事人兒一樣，就夾在我跟那個差點變成炮灰的人中間。

一瞬間，我冷靜了下來。怒氣值從差點爆掉，回到中間值。
Ｆ的背脊阻止了一場戰爭。

時間回到現在，隔著兩杯空空的咖啡，迴響著即將結束的對話。

Ｆ惋惜地說：「這樣公司的女生就更少了。」
我：「嗯… 對啊…」的確少到足以成為問題。
Ｆ：「這樣你之後的計畫怎麼樣？哎呀！我能怎麼幫助你呢！」

比我著急 😂😂😂，我們深知女性在職場上的不容易，而她可能更懂些，畢竟大多母親都懂「欲重拾昂首闊步，卻盡數別無選擇」的無奈。

其實，如此真心想給予即將離職的員工幫助，我真的由心感激、於情感動。

這裡讓我想到了《教練：價值兆元的管理課》那本書提及的亞馬遜貝佐斯案例：「貝佐斯有個助理想回學校攻讀法學院，但很焦慮不知道貝佐斯認不認同這個決定，又該如何、何時提出離職。比爾知道後便跟貝佐斯談談，貝佐斯表示他並不知道該員工想回學校念書，比爾嚴肅地說到：『你必須更了解你的員工在想什麼，並且抽出時間替他寫一封推薦信，這是你應該做的！』」

此時，既視感很重，我認為Ｆ是公司中最近似比爾的人，而每間公司都需要一個比爾，只可惜她還沒意識到自己有多重要。在這段公司的期間，她是那個帶給我最多啟發且讓我甘願對公司貢獻忠誠的人。

最後，兩人相視，看著可能跟自己有點像的人，相約三個月後再度過一杯咖啡的時間。

Garde tes rêves. — Walt Disney.

最後，請暫停一下，閉上雙眼，跟我一起用一分鐘的時間。
聽完這曲，畫個結局。

在清澈的天空下，內心隨著 Vivaldi The Four Seasons — Summer 擺盪，狂風暴雨、電閃雷鳴。淡淡的月光點醒了路面，踏出去的每一步既猶豫又堅定，左腳黏在夏日的尾巴，不捨離開，右腳跨向秋天的灑脫，欲拒還迎。

「我不能停下來。」內心的聲音大聲吶喊，任由矛盾的微風輕輕拂過肌膚。

直到那一刻，夏日的尾聲，戛然而止於Ｇ，純粹的音線不帶一絲雜念。
堅決、平靜、釋懷。

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讓過去的幸福與遺憾流淌在天地水間。
最終，不再恐懼、放下過去，我望向天空的盡頭，該是時候往前走了。